第十一章 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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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家众人迎了郗氏归来,一应礼数做了大半日的光景,这才终于让人有了偷闲的时候。
郗氏自去后院中唠些家常,说说儿时玩伴们如今的境况,问问子侄们的风评学识。
而谢奕这面,依礼是应该郗鉴亲自相陪的。可之前二人在还未登船时就针锋相对了起来,虽说谢奕难得的服了软,可二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来来回回,却有点找不到什么可聊的话题。
谢道韫和谢玄作为还未成年的子女,自然被郗氏领到内宅去,冲着一群从未见过面的七大姑八大姨行礼。到得后来,二人只觉得自己面上酸痛无比,不消说,自然是为了保持面部微笑的后遗症。
郗超虽然在前面相陪,却也一直不尴不尬的面对着郗鉴与谢奕二人。一个是自己的老爹,一个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得罪哪个都有他好受的,可偏偏二人如今又只知道啜着自己杯中茶,偶尔嗯嗯啊啊的说一声“这茶不错”之外,就找不到任何共同语言了。
好在间或有郗家子弟前来拜会谢奕,这样穿插着来来回回的,倒也不显得大厅中的气氛太过诡异了。郗超又在其中做些插科打诨的角色,偶尔捡上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说说。谢奕听后或许会笑的肚痛,可怜了郗鉴非要保持着什么严父的形象,想笑又只能硬憋着,脸色涨红的难受。有时郗鉴实在是被郗超逗的受不了了,便会咳两声,严肃着脸面教训上一两句,说些不务正业之类的云云。而每到这时,郗超便又恭恭敬敬的应下,也不多做解释。
说起来,郗超自己也觉着奇怪。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两位父亲全都对自己十分严厉。可是前世,他每每应对父亲的教训时,都是冷笑不已,甚至转身就走。可是如今,他倒有些喜欢父亲这故作严肃的嘴脸了。
偶尔翻来覆去的想想,不可否认的是,前世的父亲终究是爱过自己的。只是后来他有了新欢,对自己母子的感情淡了些。而自己又那样子气他,又让他对自己的感情淡了些。这来来回回的,也不能归之为某一人的过错吧。
对于这些事情,郗超这世想来,未免有些唏嘘,但却终无悔意。一来是因为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二来,也是因为父子之间的情意,多少有些玄妙的东西夹杂在其中的。
而谢道韫在湖畔一言,倒也让郗超清醒不少。他不能否认前生,更不能否认今世。既然如此,身为人子,虽不能真的玩什么卧冰求鱼,但彩衣娱亲这种事情,能做便做些吧。
如此,郗超便将口中笑话说的妙趣横生,倒也慢慢将大厅中的气氛调节的活络了起来。而郗鉴终究也绷不住脸,同谢奕一道拊掌大笑起来。只是事后难免又责备郗超几句,但口气也显得外强中干了。
比之大厅中发生的事情,后院里这些家长里短可把谢道韫和谢玄弄得叫苦连天。问题是,这苦还是叫不出的,倒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更要命面上还得带着微笑,一一冲着这些长辈们作揖行礼。
而郗家的众人见到谢道韫和谢玄后,也不免赞叹上两声少年英才,东瞧瞧西看看的,似乎是想从谢道韫的脸上瞧出朵花来。
谢道韫索性大大方方的往那一站,把自己当成展览品,又或者把他们当成走马灯。只是偶尔与身旁同样有苦难言的谢玄使上几个眼色,聊以慰藉罢了。
好在就这样傻呵呵的微笑了两个多时辰后,这些七拐八折的亲戚们总算是意识到了“远行疲惫”这一说,便说让郗氏先好生在房里歇歇,这晚间还有家宴的,到时候再聊便是。
谢道韫和谢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哀叹身世凄凉的味道来。
好在郗鉴这人为人心细,接妹妹去赴宴时间察觉到了郗氏眉间的疲色,所以在宴席到得半酣时,他就说明女眷们可以先行回去歇息。几个先行受了郗鉴吩咐的女眷告了罪离开后,郗氏也同谢道韫、谢玄一起回了郗鉴为自己准备好的房间。
郗氏刚进房中便觉得眼熟,恍惚间才想明白,原来这就是自己小时候的闺房,再细细去瞧,其中相应陈设,竟是分毫未曾变过的。
一时间,郗氏心有所感,又想起了已经驾鹤西去的老父老母,不由得黯然神伤,落下泪来。
郗氏这几天本就舟车劳顿,脸色不是太好,如今又如此伤感,不禁把谢道韫唬了一跳。她急忙明人服侍着郗氏梳洗,又亲自在案上的香炉上焚了平素常用的香,这才扶着郗氏歪倒在榻上,一面帮郗氏按摩,一面将话题引到有趣的地方。
谢玄也帮忙忙活着,可这时又不知该做些什么。东瞅西瞧,好不容易在一旁寻得一把女子用的小蒲扇,拿在手中,跪坐到郗氏面前,开始为郗氏打起扇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