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10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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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雨欲来
文箐再次见到沈颛,吓了一跳。明明不过是隔了几日而已,可是沈颛却是脸庞瘦了大半,幼时的男生女相本来有些棱角分明了,结果一下子又变成了尖下巴的清俊少年,说话嗓子嘶哑,头儿垂得更低。他素来得沈于氏的宠爱,是以与沈于氏感情很深,曾祖母去世,他作为嫡长重孙,一身重孝,显得有几分弱不禁风。
文箐看了,又想到这个少年或许是心事太重,不免又多了一分怜惜。可人来人往,忙忙乱乱,她也没机会再与沈颛私下里说话,何况是奔丧,人人一脸戚容,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情谈什么关于儿女私情的话题。
齐氏对文箐道:“老祖宗临行前,一再让大侄儿待你好点,务必要娶你进门。念念不忘未能看到玄孙出世,引以为憾啊……”
这给文箐很大压力。沈于氏去世,二年多的孝期很快过去,到时自己刚好差不多是及笄,那时便没有理由再推拒婚事了。这……
她一想到自己十五六岁成亲,其实也就是刚进大学那个年纪,还被人当作初中生,撑死了也是个高中生年岁,就要挺着个大肚子,然后过一两年,手里牵着个娃娃,听她喊“姆妈姆**……”光是想想,就囧得无法言表,说惨点,有点不寒而栗。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裙子再长,跪拜时,鞋子自然会露出来。于是,她一双脚明显比华嫣还要长,还要大。
沈母无意中见着了,愣了。以为看错了眼,只是后来再次打量,确实那脚比华婧的也大也长,虽比嘉禾的明显小,可……
沈母沉得住气,直到沈于氏上了山,她才问姜氏:“箐儿可缠足?”
姜氏怔了一下,她也一直未曾特意去瞧文箐的脚。“大姑在时,也曾缠过,箐儿,她应该也缠了吧。”
于是留了意,晚上特地去文箐屋里,伺机察看了文箐的鞋。转而问沈吴氏道:“弟妹,文箐前几年是在杭州缠过足吧?”
沈吴氏点头,幸好华嫣在一旁,她知晓表妹当日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把戏,立即接口道:“说来怨我们。本是缠得好好的,只家中那次走水,表妹为了救火,伤了足,杨婆婆道:若是不解开,只怕时日一长就成了跛子。一再叮嘱,日后也不能缠得太小了……”
姜氏有些后悔地道:“她伤脚的时候,我还曾见过。她说没事,我便也没多问了。都怨我疏忽了。”
女儿当着自己的面诳大嫂,沈吴氏只能圆谎:“箐儿最是能忍,疼也憋着不说的。想来是说了怕大嫂担心。好在是没有落下残疾。这个,还真正是怨我,要没那次走水,也不至于……”
姜氏走了,沈吴氏骂女儿竟撒下这般弥天大谎。华嫣挨姆**训后,才缓缓道:“表妹当时一再叮嘱的。她帮我们家甚多,我不过帮她圆一下谎罢了,再说,若不救火只怕我们那宅子都烧去大半。”
“你好歹也先与我通一下气啊。如今真是大了,个个主意都大得很,你弟如此,你也如此……”
华嫣想早与你通了气,你定要表妹缠足,她又不乐意,何苦搞得两人都为难。“姆妈,你也晓得大伯母家就算有闲钱,可也是不乐意雇丫环侍候的,文箐嫁来,若也是个小脚的,走路都难,还能下地做活?大伯母与二伯母浇个地,一下午都做不完,嘉禾大脚,一个多时辰则浇好了,还不是因为大脚好走路,能提得多一些水……”
沈吴氏发觉女儿受文箐影响很深,可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文箐帮自己一家那真是不遗余力。
在文箐没意识到的时候,一个曾被她想法瞒天过海的缠足问题就这样被华嫣给忽悠过去了。
沈于氏送葬上山后,沈母与姜氏双双病倒。齐氏照顾沈母,再照顾姜氏,还要打理家务,一时很是吃力,文箐被沈吴氏暗中提醒,带着嘉禾留下来侍候姜氏。华婧因嫁在苏州离沈家并不太远,闻讯也赶了过来侍疾。
这些日子,沈颛在文箐面前很少露面,偶有看到,面上都十分不自然,文箐觉得他比上月瘦削了很多,她虽不会自做多情地想这与自己有关,可还是有些不安,寻思着,关于解除婚约一事,也许该与他开诚布公地谈一变自己的想法,她与他之间或许需要更多的沟通与彻底的了解。虽然以前时有来往,却从没谈过心,他不了解她,而她亦不怎么了解他。要嫁一个人,别冲动莫太认命;可是放弃一个婚约对象,也莫象那日冲动之下轻易下决断。
文箐是这么想的,她也想这么去做,想把自己的决定好好在沈颛面前澄清,尤其是不开食肆,不再四处收绒,只养点鸭,做些绒衣以图家用。
而不开食肆,那赁下来的铺面听周德全送信过来,想退租,却遇到了些麻烦。周德全为这事着急,在去徐家给徐妍送贺礼的时候得了风寒,文箐生怕他出个意外,赶紧让他先别忙这事,等自己归家再说。
故而,临归家前,便打发了嘉禾去寻沈颛。可是,华婧却拉着华嫣找上文箐,姐妹欲聊心事。
时节正逢十月,秋风刮得紧,园中植得一槭树,经了秋露与薄霜,叶儿红红黄黄青青参杂不一,若是有心作画,本是美景取材,只是无人在欣赏,故而树下飘零的叶子折射出来的是一股秋凉萧瑟之感。
华婧先同文箐扯了几句闲话,比如说:“听华嫣讲得,你现下绒衣生意很是兴隆。”
文箐并不以为这种家庭式小手工作坊都不如的经营能够得上“兴隆”一词,自觉惭愧,谦虚地道:“还凑合吧,挣些零花钱而已。”
华婧以为她这是故意气人的话,表妹那等买卖还叫零花?那自己家日常开支所花费岂不是连零花都不如?“表妹好大口气,这零花钱也实在是不一般。”
文箐不知哪里得罪她了,自认为这是一句客套话而已,怎么就被她抢白指责上了?
华嫣赶紧道:“表妹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想当初她做这个绒衣,也没想到会做大,当时只图有些零花钱,不要看她三婶脸色罢了。”
华婧似乎给了华嫣一个面子,这个话题没有再追究下去,可是接下来说的话,却是十分开门见山。“表妹,我本是出嫁的人,沈家的事不该多管,可这毕竟是我娘家,沈颛是我亲弟弟,来**便是我弟妹,有些话我也不愿背后说三道四,寻思着与你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个明白,正好华嫣也在,一起听听表妹的意思。”
“当面锣对面鼓?”华嫣瞧瞧大堂姐,又瞧瞧表妹,大惑不解。平素她们二人并无芥蒂,再说华婧都出嫁了,最近丧事期间自己一直陪在表妹身边,真没见她有失矩之行为。文箐这是哪里得罪了华婧?她们二人要是论个曲直,自己是帮哪个?
“表姐请讲,小妹洗耳恭听。”文箐心想:这是来者不善?华婧说话有些含枪夹棍的,自己说什么话她都要挑嘴,自己可有哪处得罪过她?她想了想,没有。再想想,若出嫁了的大姑子要找没过门的弟媳麻烦,想来对华婧也没好处啊。
“洗耳倒不必,表妹与我说话,倒不必咬文嚼字,我读书不如表妹多。只是,我这人有话藏不住,同我弟弟正好相反,他是有苦宁愿自己咽着也不吐半个字。”
文箐听到这里,就猜测起华婧的她来意:莫非沈颛将自己说“取消婚约”的事告诉了他姐?那么,华婧这是要替弟弟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