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么点小事，值得你们费这么多心思和精力吗？”

　　再没想到穆启雄看完荣亮扔给他的，凌战和郇建国询问那名赝品古董持有人的笔录后，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以至于差点被气笑的荣亮反问道：“不然能对得起你费尽心思撒下的弥天大谎吗？”

　　而旁边的贾伟却一本正经地说：“百姓无小事啊。身为人民警察，职责所在就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排忧解难。既然你说因为被我们传唤过来而耽误了追回那汇错的五十万元巨款，我们岂能不一查到底，尽量帮你挽回损失？”

　　听到这里，穆启雄看看脸色黑沉沉的荣亮，又看看满口冠冕堂皇说辞的贾伟，张了张嘴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荣亮用攥成拳头的右手在身前的桌面上用力一砸问道：“那三个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不等穆启雄回答，贾伟又紧接着说：“有件事可能你没有想到。你汇错的钱竟然十分有灵性，自动雇佣了三名打手，一直追到京城的血液医院劫持了白血病患者吴昕，还想要藉此要挟她哥哥吴明。

　　不幸的是，那三人不仅被吴明给打成了残废，至今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能动弹。而且还向当地警方交代说，是‘二当家’出钱雇佣他们去对付吴明的。”

　　这时候，自从看到荣亮和贾伟自告奋勇走进审讯室时，就期待着看一出好戏，集中在审讯室单向玻璃墙外的重案组众人，早就忍不住心中的笑意了。尤其是萧华，伸手揽住宋瑾的肩头，嘴里一边嗤嗤笑着一边说：“这两个活宝，以后要让他们多合作才行。既能解除我们的工作疲劳，还能提高工作效率。”

　　随即，当审讯室又传来如下对话后，所有人都笑出了声。

　　“我不是‘二当家’。”

　　“那你是谁？”

　　“我是穆启雄。”

　　“好吧，穆启雄，请你告诉我们‘二当家’是谁？”

　　“我不知道。”穆启雄抬眼看看荣亮和贾伟，躲开二人的目光说道：“我只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却从未见过他。”

　　“那么花钱雇人对付吴明是谁的主意？”

　　“是他，‘二当家’。我只是奉命向他提供的账号中汇钱。”

　　“他是如何与你联系的？”

　　“打电话。”

　　“电话号码呢？”

　　“都是利用网络电话联系，根本不显示号码。”

　　“是男是女？”

　　“不知道男女，那个声音进行过伪装。”

　　“你不会想告诉我们，你啥都不知道吧？”

　　“是真的。”

　　“不是真的。”贾伟的嘴一向很快，穆启雄话音刚落他就断然否定道：“以你的小聪明能不想法设法打听吗？”不等穆启雄张口，贾伟接着说：“再说了，你以为我们傻，我们就真傻？”

　　“警察同志，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被贾伟堵得无话可说的穆启雄，满脸无奈地说：“当初不过是贪图那个越南人给的一点蝇头小利，不知不觉就被他带进了沟里。唉，现在想想真是人为财死，悔不当初啊。”

　　“后悔了？”

　　“后悔了。”

　　“那好吧，你也知道我们的政策。现在给你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说说你是怎么被越南人带进沟里的。”

　　“我……。”

　　“我什么我，就是你最初的投名状是什么。”

　　看到气呼呼的荣亮一瞪眼，已经认命的穆启雄哪里还敢与荣亮对视，急忙垂下眼帘说：“我说，我都说。”

　　随即清清嗓子道：“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从假装二五眼的阮福淳那里买两件廉价的古董。一来而去尝到甜头后，便不时帮他做些事情。年初有一次，阮福淳让我帮他向一个账户中汇入了一千万人民币。过了两天又吩咐我去一趟斗升集团，找杨玉堂拿回来一百多万美金。

　　事后我半开玩笑地问他，干嘛要换成美金时，他说那么多人民币不好带回国内。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在通过斗升集团洗钱。

　　本来我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掺和进去，可是当阮福淳递给我十万元人民币的报酬时，我又动摇了。于是，又接二连三帮他通过斗升集团洗钱高达上亿元人民币。”

　　“每次都是从杨玉堂那里拿回美元现金吗？”

　　“不是，只拿回来二百多万美元现金。”

　　“其余的钱呢？”

　　“阮福淳不说我也不问。知道得越多，今天我的罪名会越大。”

　　“你也知道会有今天？！”

　　被荣亮问的低头不语的穆启雄，听到贾伟说：“那就是说你这次汇给三名打手的钱也是珠宝店，或者说是阮福淳的钱了？”

　　“是。”

　　“得到阮福淳的允许了吗？”

　　“阮福淳说过，只要是‘二当家’的话，就等于是他的话，要我无条件执行。”

　　“‘二当家’会不会就是阮福淳？”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在一次喝酒闲聊，无意中提到‘二当家’时，阮福淳曾经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说那个‘二当家’他也从未见过，还抱怨说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奉命行事，替别人赚钱，却要冒极大风险的小人物。”

　　“郑前军呢？”

　　“郑前军？”由于贾伟突然转变了话题，毫无防备的穆启雄愣了一下才说：“也是得到了‘二当家’的指示，我才去联系的。”

　　“‘二当家’当时是怎么指示你的？”

　　“他要我想办法从钟彩妮的四位贴身保镖中收买一个，想来想去最终我选择了郑前军。”

　　“收买郑前军的目的是什么？”

　　“当时‘二当家’没说，后来在郑前军动心之后才告诉我，是要监视钟彩妮的一举一动。还给了我一枚很小的窃听器，要我转交郑前军，让他伺机放进钟彩妮喜欢佩戴的项坠里。”

　　“‘二当家’是怎么交给你的？”

　　“趁人不备放到珠宝店的柜台上。”

　　“那就是说‘二当家’去过珠宝店？”

　　“应该是。”

　　“什么意思？”

　　“因为我拿到窃听器后马上观看了店里的监控，而且是反复观看了多次，却始终没看到当天进店的顾客中究竟是谁把那枚小小的窃听器放到柜台上的，也没从中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那天的监控视频你还保留着吗？”

　　“没有。不过我留下了装窃听器的红色首饰盒。”

　　“首饰盒呢？”

　　“存到珠宝店的保险柜中了。”

　　“难道‘二当家’没有命令你销毁？”

　　“说了，不过我用我老婆一枚金戒指的首饰盒给掉包了。”

　　听到审讯室中的对话，之前一直负责监视穆启雄和穆俊娥的赵增元，带着齐志斌马上就去找穆俊娥了。

　　“既然当初说好只是要郑前军监视钟彩妮的一举一动，为何后来又要谋害她？”

　　“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我只是奉命向郑前军传达‘二当家’的指令，让他暗中跟着要出门旅游的钟彩妮。直到传来郑前军的死讯，我才知道事情发生了变化。”

　　“你是从谁那里得知了郑前军死讯的？”

　　“郑前军的女朋友李迪樱。”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是警察去找过她后才知道的。”

　　“你认识李迪樱多久了？”

　　“没多久。是在郑前军点头答应监视钟彩妮之后。”

　　“你觉得李迪樱那个女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穆启雄下意识反问一句后说：“哦，人很漂亮，不像她说的是个从农村跑出来的受气小媳妇。”

　　“你和她打过交道吗？”

　　“没有，我们总共见过三次。前两次是送酒喝高了的郑前军去她那里时，最后一次是郑前军出事后，她主动找我打听郑前军这次出门是去干什么。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你有没有想过，李迪樱可能就是给你发号施令的‘二当家’？”

　　听到这里，审讯室外的众人知道，贾伟那天马行空般的思维又来了。

　　“不可能。”穆启雄听到贾伟的话果断予以否定后，随即明显愣了一下才解释道：“我第二次送郑前军去她那里时，刚出门就接到了‘二当家’的电话。而李迪樱当时就站在房门口送我，还没来得及关门呢。”

　　“周伟是怎么死的？”

　　“车祸……。”只说了两个字，穆启雄抬头看一眼紧紧盯着他的荣亮和贾伟，又迅速低下头去说：“是有人故意制造了一场车祸害死的他。”

　　“什么人？”

　　“阮福淳可能知道。”

　　“理由。”

　　“我的直觉。”

　　“认识魏冬冬吗？”

　　“见过一两次。”

　　“在哪里，什么时间？”

　　“之前阮福淳回来都会找魏冬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并不避讳我。”

　　“你最后一次见魏冬冬是什么时间？”

　　“阮福淳上次回国，是我开车送他去机场的，魏冬冬当时也一起去了机场。”

　　“具体时间。”

　　当穆启雄说出准确时间后，不仅是审讯室里的荣亮和贾伟，就是外面的凌战等人都非常吃惊。因为穆启雄说的时间，正是他们掌握的穆启雄最后一次离境的时间。也就是说，阮福淳离开时魏冬冬还活着，害死魏冬冬的直接凶手根本不是阮福淳。这无疑推翻了重案组之前关于魏冬冬之死的判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