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前一刻还死抓着顾璃手臂不放的左手，迅速放开，借势推了顾璃一把，拉开了距离。

　　在拉开距离的同时，抬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顾璃的心脏。

　　顾璃身形不断倒退，却丝毫没有稳住的意思，几乎在顾卿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同时，自己的枪口也瞄准了顾卿的心脏。四目相对，骤降的闪电照亮了两人的身影。

　　一个嗜血妖异，一个清冷异常。

　　“轰隆！”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各自的枪都对准了对方的要害，顾璃暗灰色的眸子浓郁了几分，笑容染上了一丝病态的疯狂，左耳上的耳钉不断闪烁，似有声音传来，“等我，别做傻事。”低沉磁性的男声，深厚的不安与颤音交错。

　　顾璃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顾卿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恨意肆虐，成败在此一举，两人的对峙只持续了一秒，十指微动，扣下扳机。

　　“砰——”顾卿手枪中的子弹脱膛而出，直冲顾璃的心脏而去。

　　“噗嗤”子弹嵌入肉中的声音传来。

　　顾卿双目瞪大，双唇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璃放下了指着自己的枪口，双眼弯弯，眯成了一条线，朱唇轻勾，褪去了疯狂暴虐，祥和的气息在她的身边缠绕。

　　子弹不偏不倚，击中了顾璃的心脏，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浸湿了衣衫，向四周晕染开来。血花四溅染红了顾卿的双眼。

　　顾璃倒下的身体像慢镜头一样在顾卿的眼中回放，掀起一阵兴风巨浪。

　　顾卿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心脏，那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在了手心，感觉很压抑，透不过气，弥漫着丝丝酸涩，随着时间的发酵愈发浓郁，直至将她整个人淹没。

　　这是心痛吗。为什么会痛？她报仇了不是吗。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开心，这种难过到窒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啊——”顾卿发了疯似的叫喊，“谁让你放下枪的！我不用你让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让我！你起来啊！起来给我解释清楚！”

　　顾卿双目通红，拼命地跑向顾璃倒下的地方，跪坐在她的旁边，目光空洞地望着身体还在冒血的顾璃，她的脸上还挂着倒下去的时候，自己看不懂的笑容，手指颤抖着贴在脖子的动脉处，感受到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死了，真的死了。

　　“哗啦”响了许久的闷雷，雨水这才落下，却像是不要命似的倾洒，雨水与鲜血混合，向四周蔓延开来。

　　不远处一个身穿陆军迷彩服浑身肃杀的男人不顾大雨，急切地朝这边跑来，军衔上的三颗星彰显着他上校的身份，深若寒潭的双眼透着焦急，右耳带着一个与顾璃一模一样的黑色耳钉，耳钉闪烁着暗淡的光。

　　当男人靠近耳钉定位的最终地点后，见到的却是顾璃浑身冰冷的躺在地上。

　　看清来人后，顾卿愣神了，喃喃道，“沐队长。”

　　沐天渊像是完全没有看见顾卿，僵直着地蹲下身，双手轻柔地将顾璃拥入怀中，语气哽咽，“我来晚了，对不起。”没有责备，没有质问，只有自责与无限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