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妃可真是个人物啊！”闲聊时，吕氏如此感叹，以南梁奴婢身份入府，却能得此殊荣。加上年纪又比宇文邕还大八岁，能生下皇长子，这又怀孕了，绝不是等闲之辈。“她今年贵庚？”

　　伽罗算了算，说：“她是大统元年生人，今年该三十了。”

　　“三十岁……”吕氏数了数，“放在有些人家，可以做祖母了。”

　　伽罗忍不住笑了起来，吕氏却道：“你可别笑，咱们大周女子十三而婚，算一算，二十**做祖母的，不多得很？”

　　这回伽罗笑不出来了，亏得她生孩子“晚”，否则也会在二十**当祖母的。纵然如此，估计她三十五六当祖母也是常理中事。

　　天哪，现代的三十五六，自己还没结婚好吗？

　　可怕的封建社会，万恶啊！

　　七月杨坚生日的时候，丽华亲自做了一碗面条——从揉面到下锅，玩的很开心。杨睿也参与了——用小脚脚在面团上蹬了一下。

　　伽罗准备了其他丰盛的食物，一家人除了杨忠都到齐了，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晚饭。除却尉迟琼瑶整日臭脸，其他人都很高兴。因为，久在国子学的三郎杨瓒也回来了。

　　杨瓒今年十六岁，长得是风度翩翩，仪容有度。听闻他在国子学的风评也很不错，文采出众，礼乐通达，成为时下少女追捧的对象。

　　也不知将来，这位三郎君会娶得谁家淑女？

　　杨瓒离了国子学之后，就该入仕了，杨忠不在京，这件事就交给了杨坚。可是，杨坚询问之下，杨瓒却道：“阿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如今只读过书，却不曾四处游历过。不如缓两年入仕，让弟弟我外出游历见识一番，可好？”

　　杨坚没意见，只要杨瓒能说服吕氏就行。

　　吕氏当然不肯，杨瓒说大也就十六岁，放任他一个人外出，怎么放心得下？

　　杨瓒在吕氏身边磨了小半个时辰，吕氏也不松口，但杨瓒并未放弃，接下来这阵子，几乎每日都来吕氏身边软磨硬泡。

　　吕氏亲生的四个孩子，除去夭折的四郎，就对杨瓒最为喜爱了。她既想成全了儿子的心意，可又实在担心，也纠结的很。

　　还是伽罗劝道：“您现在不让三郎出门，他以后也会出去，儿大不由娘，说不定不声不响就跑了呢！倒不如和他约法三章，让他感念您的好。”

　　吕氏听了有所动摇，就和杨坚商量了一下，杨坚当然觉得男孩子该有所历练。于是，吕氏只好妥协，也按照伽罗说得约法三章。第一，不能独自出门；第二，每三日写一封平安信回家；第三，遇到危险不许逞强，即刻回府。

　　杨瓒得知能出门，欢天喜地，自然全部答应了。

　　从吕氏房中出来，杨瓒特意去谢过伽罗，道：“多亏有阿嫂劝说阿娘，不然我这次未必能成行，真是多谢阿嫂了。”

　　伽罗笑道：“你别光谢我，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外人可不知道你是隋国公的三公子。记住了，务必全须全尾的回来，否则，连我都无颜面对母亲了。”

　　杨瓒再行揖礼：“是是是，一定听从阿嫂的教诲。”

　　就这样，准备了小半个月，杨瓒于八月一个黄道吉日和几位同窗好友一同外出游历了。

　　天气不再燥热，杨坚趁着休沐日带伽罗、丽华和杨睿外出游玩了一日。丽华骑着果下马在路上小跑撒欢，伽罗许久不骑马了，也跑了一回。杨睿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一点儿不害怕，在乳母怀里又跳又笑。乳母险些抱不住他，还是杨坚接过来抱在怀里，才让他不那么闹腾。

　　伽罗出了一身汗，感觉不错，浑身的筋骨都打开了。

　　“你若喜欢，以后可以常带你们出来走动。”杨坚说道。

　　“好啊！”

　　这样说定之后，到了九九重阳登高，杨坚把吕氏和五郎也一并带了出来。这下子般若寺的别院更热闹了，

　　站在半山腰上俯瞰山脚下，仍有陆陆续续的人在往高处去，伽罗暗想：幸亏此时没有唐诗三百首，不然会不会念句“遍插茱萸少一人”呢？

　　正如此想着，就听到吕氏叹息：“也不知你父亲在突厥如何了。”

　　仪仗二月就前往突厥，这已经九月，算算行程早该到了，不知突厥王庭会不会为难大周的迎亲队。

　　“突厥再狂妄，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公主来大周不是普通身份，而是大周的皇后。以大周今日的国力，结缘好过结怨。”

　　想起突厥，杨坚就皱起了眉头，因大周和高齐连年对战，都想拉拢突厥，以至于突厥大放厥词，说自己有两个儿子，争相认他为父！

　　若有朝一日能披挂上马，必要荡平此等小儿！

　　伽罗悄悄握住他的手，仿佛能感觉到他在想什么，轻声说道：“不着急，国力日盛，终将统一。”

　　杨坚也反握住她的，只有伽罗知他心意，此时的仕途受阻，也显得不那么难过了。

　　秋季正是收获的季节，可是宇文邕看到各地粮食产量的上报，再次深深拧紧了眉毛。自从兴修水利之后，农田是变得肥沃了，但缺少的却是种田之人！如今有田却无人耕，就算开辟再多荒地，也是浪费。

　　和朝臣商讨之后，他决定释放奴婢和杂户，让他们归为良民，种田谋生。

　　首先响应的就是伽罗这里，她早就觉得各地各府的奴婢太多了，是该放出去才对。而且改贱为良这样难得的机会，伽罗立马把身边亲近的人都改了。

　　阿兰以为她要赶自己走，哭着求道：“奴不走，奴就留在娘子身边侍奉您！”

　　伽罗哭笑不得：“谁说要让你走了？我只是给你换籍而已，难道良籍不比贱籍好？你们愿意走的才走，不愿意走的，就留下。”这些娇生惯养的女儿家，遇到像自己这样好的主人，不会打骂苛待她们，用《红楼梦》里话说，就是过得和“副小姐”差不多，又怎会愿意去种地呢！

　　但并非所有奴婢都过得这般，更多的奴婢、杂户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远不如种地的农民。

　　所以此举一出，立即在奴婢、杂户中引起很大的反响。纵然贵族阶级不满，但既然有人开了头打开了口子，就容不得他们说“不”！

　　23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