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3.084554,出来
一个戴着大沿帽、满脸不耐烦的女狱警用钥匙敲击着武陵监狱女监27号监舍的铁门上那扇安了铁栅栏的小窗:"084554,出来,有人探监!"
这间被官方称作监舍、被囚犯称为号子的房间并不大,里面一共有十二个女犯,六张上下铺。那个女狱警喊话的时候,正是吃过午饭,犯人正在午休、监舍里静悄悄的时候,可是听见喊话,所有的女犯人都一下子全都从各自的铺上探出头来:无论如何这的确是个破天荒的事,那个被女狱警叫做"084554"、被作为狱友的女同窗叫做"梁姐"的女毒贩自从被关进这间号子,马上就十个年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来探过监,不管是她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是当她东窗事发、锒铛入狱就果断和她离婚的前夫都没来过。
这个原来在武陵那厚重的老城墙外、临沅街上开着一间长风酒家做生意的女老板因为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生活质量的改善,也随着旅游人群的增多、喜欢怀旧、喜欢青石板路面、喜欢美食、喜欢"到此一游"的外来人的大量涌入而生意一直不错、收入也一直很好的她原本也可以和其它的餐饮老板一样或者吃香的喝辣的,过着有钱人的生活,或者和其他的有钱女人那样,傍一个大款满足自己的消费、找一个小鲜肉满足自己的**的,可也正是因为后面这个女人的身体诉求过于**,才把她送到了这里。
那个耗佬(武陵话:厉害的人)第一次出现在梁姐开的那家长风酒家的时候,是和他的一帮哥们一起来的,年轻男人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玩女人,要不就是打架、平白无故的找人家的麻烦。那个二十多岁的混混看上去只有十**岁的样子,一头乌黑柔细的青丝,略显单薄纤细的身材,腰身很细,胳膊却骨瘦如柴,有些瘾君子的嫌疑,而他那懒洋洋的表情和有些病态的脸庞充分体现着这个年纪雌雄莫辨的特殊美感,尤其是他的那双像熟透了的葡萄一样的眸子在浓密的睫毛掩映下光彩夺目,自然是个小鲜肉。
他长得很普通,也许是造物主过于随意,五官长得似乎有些过于分开,就显得不太自然;穿的倒很精致,那件米色的双排扣风衣是lewisleejack&jones(马克华菲)、长裤是jack&jones(杰克琼斯),脚上是一双silvanolattanz(郎丹泽)的软底鞋。风衣敞开着,露出里面剪裁合身的花花公子的白色衬衣,衣前懒散地系着一条黑色金利来领带,领口处露出一圈白金项链,而灯光下,还看得见他的耳钉闪闪发光。
梁姐在武陵城里也算得上是一个有钱女人,除了那个借着长风酒家洗钱的丈夫,当然身边还有过别的很多男人。经过她手的男人中间有年长的也有年少的,有当官的也有做生意的,有强壮的也有衰弱的,有酒后乱性的也有谈感情的,有窥视她的钱袋的也有贪图她的**的,有可以交往好几年的也有仅仅只有一次**接触的……其实社会上的许多女老板全都和男人一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可是在她的心底却始终为一个小男人保留着一片最纯洁的地方,那个地方只属于那个早就销声匿迹、不知到哪里大展宏图去了的嫩伢子的。
那个嫩伢子和那个耗佬恰好是一个相反的类型:他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穿着,夏天一件背心一条**,满头大汗的从沅江里挑着满满一担水上来;冬天一条秋裤、一条运动裤、加上一件鼓鼓囊囊的羽绒服,骑着那辆三轮车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清脆的铃声就会在清晨的街道上响个不停,市场上有不少人都很喜欢那个老实肯干、而且见人一脸笑的年轻人,就会大着声音和他打招呼,他就会用脚踩住三轮车的刹车,转过头去对坐在车斗里的梁姐说话:"这家新进的海带不错,肉又厚、还很干!"
梁姐就会把手里吃剩下的几串烧烤塞到嫩伢子的手里,跳下车去和别的老板谈生意。那些大男人就会奉承她:"武陵城的人都知道,梁姐就是喜欢嫩伢子!"
"哪又怎么样?"她一点也不否认,反而大大方方的宣布:"我在等着嫩伢子长大呢,世上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也许几年以后,长风酒家就是嫩伢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