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曜将马车一直驾到了内院的仪门前。
萧因一掀起车帘,就看到仪门上几个内监和丫头在吵吵闹闹。当中的一个,听见马车的声音,立刻跑了出来,正是采蘋。
“采蘋,你们别这么吵闹,万一惊扰了姐姐怎么办?”萧因急忙道。
“翁主,可别说娘娘了,便是殿下,恐怕也还醒着呢。”采蘋为难道。
“怎么会这样?”萧因连忙往后院走去。
“殿下从定国公府一回来,就打发了陆主管来内院接翁主过去。可如今都快三更了翁主才回来,翁主快想个理由吧。”
“可知道是什么事?”
“这奴婢可就不知道了。”采蘋满面焦虑。
“没事,我不是回来了吗。”萧因一边安慰道,一边暗自纳闷,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呢?
果然,内院灯火通明,就连萧绮云的寝室,都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陆鼎夫竟然就坐在厢房的外间。门口几个内监举着灯笼,看到萧因过来,曲身行礼。
“翁主回来了,”陆鼎夫站了起来,脸上挂出一丝浅笑,“主子还在等翁主。”说着,微微一伸手,示意萧因跟自己走。
萧因没有想到,这么晚了,刘恪竟然还在书房的案前看公文。案上一盏琉璃灯,灯光是黄澄澄的,映着刘恪有些清瘦的身影。
“主子,翁主到了。”陆鼎夫上前小心地回禀了一声。
“知道了,你下去吧。”刘恪抬起头来,脸上是如常的温温的笑。
萧因略松了一口气。
“过来。”
萧因一步步地往前挪了挪。
刘恪从书案后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宽袖长袍,头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其余都披散了下来,竟平添了许多自由不羁的神采,与平时的那般不苟很是不同。
“又喝酒了?”
“嗯……”萧因惴惴地,不知道该怎么回才是。
“七弟曾提起你在洛阳醉仙居的风采,我当时还在可惜,你到了太子府,被拘束久了,恐怕很难再保有那份勇气与侠义了。现在看来,我倒是多虑了。”刘恪反剪着手,站在萧因面前,笑着说。
“你派了人跟着我?”萧因脱口而出。话刚说完,便意识到失言,一时紧张得脸上发烫。忽然想到,既然刘恪知道晚上的事,那邓曜岂不是要受责罚,便忙解释道,“是无奈撞上了点小麻烦,后来有些饿了,就在外面吃了些酒菜。”
刘恪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坐吧”,便转身拿了书案上的一份公文坐下看了起来。
萧因惶惶不安,恨不能赶紧逃离了这里。可是太子发了话,自己这个小女子也只有遵命的份儿,只得在外间的楠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一坐。
刘恪似乎专心地看起了公文。
手边的楠木小桌上放着一本书,萧因拿起来一看,是一本苕溪诗话,索性翻开看了起来。
外间的灯光昏暗,萧因看着看着,脸皮就渐渐沉重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困了?”刘恪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