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一辆幽灵一般的公交车。

　　这样的桥段想必不少人就算不想歪，也会被小小地吓一跳。

　　“奇怪，这趟车不是十二点才会到吗？”

　　话是这么嘀咕，洛封还是腿脚利索地走上了这扇为自己敞开的车门。

　　他向来就是一个随遇则安的人，绝对不是因为觉得公交站太冷了。

　　“嘀！萌新卡！”

　　正准备往车厢后座走去的洛封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别误会，这年头什么都在往个性化的方向发展，公交刷卡机怎么叫都不新鲜，他真正身形一歪的原因是被一个横冲直撞的小黑影给撞到了。

　　等他直起身来定睛一看，才发觉是一个穿着黑衣黑裤、全身像罩在黑布兜里的小男孩。

　　这小鬼手里边还拿着一个太妃糖苹果，啃得小嘴花糊，撞到洛封时好险没摔出去。等到被洛封扶好后，先是冲他卖萌地吐吐猩红的小舌头，做了个鬼脸，接着就转身朝车厢后边脚步贼有劲儿地使了个野蛮冲撞……

　　“你怎么又不说话？”

　　“没事，刚膝盖被撞了一下。咱刚说到哪了？”

　　“说到你打算用一本笔记去忽悠瘸老牛和老马。”

　　“哦对……”

　　一边讲着电话，洛封一边往车厢后边走去，顺带着用眼角的余光朝此时公交车上所坐的这些乘客扫去一眼——

　　进门后第一排靠门的座位上坐着一名外国女人，身上穿着一件文化衫，上面印着一个卡通的南瓜怪图案，还有万圣夜的英文“halloween”。

　　嗯……应该是个来自美国中北部的妹子。洛封在心里这么想着。

　　上车时洛封听到了她和别人讲电话的口语，直觉像是明尼苏达或者达科他地区的口音；

　　在外国女人的后面坐着一名戴着牙套的高中男生，不算特别，大众脸，手里拿着本《吸血鬼骑士》的漫画在看，在洛封走过去时笑得阳光灿烂。

　　这就让洛封瞧见了他那一嘴的银光闪闪。

　　另外，这个高中男生也穿了一件印着万圣节吸血鬼图案的衬衫，没准和那名外国美女是在同一个地方上车的；

　　第三个乘客，也就是那个撞了洛封膝盖的小男孩，奇怪的是，洛封好像没看见他的父母；

　　第四个乘客，是位抱着猫的老太太，橘皮样皱纹满布的脸庞，耷拉的眼皮下一双细小的眼睛始终直勾勾盯着车窗外边，根本没有关注新上车的洛封哪怕一眼。

　　什么时候公交车能把宠物带上来了？洛封下意识感到惊讶；

　　还有一位乘客，是个怀里抱着一盒儿童玩具的中年大叔，西装的领带不翼而飞，衬衣领口解开，皮带放松，整个人在座位上躺得横七竖八，浑身的酒味。

　　眼尖的洛封第一眼就瞧清楚了盒子里面的玩具，是一盏塑料南瓜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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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车奇奇怪怪的家伙。

　　洛封皱皱眉，不再去关注其他人，他继续拿着手机和电话那头的崔枉语说着话，却浑然没有自觉自己也是“奇奇怪怪的家伙”之一。

　　“说到底，要是老牛老马能卷铺盖走人就好了。”

　　“你不老说他俩是屹立多年不倒的常青树吗？按我说啊，你顾忌老牛和老马，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应付警察局呢。”

　　“警察局？事情我做都做了，还能怎么办？”

　　“你没对尸体做点什么？”

　　“人都死了，我还能做什么？顶多就是拍两张照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