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群雄在元大都五十里外一无名山谷觅得藏身处，加紧恢复功力的同时躲避元兵的追捕。

　　这是一处废弃的小镇子，镇上居民多半是受不得战乱，在鞑子入关前就举族南迁了，留下空荡荡的精舍房屋。

　　江湖人士也没那么多讲究，就这么安顿下来，正可谓是几蓬稻草可做床，珍馐美味山中猎。

　　峨嵋派占下了小镇东首的一座废园，众弟子在屋舍之中找到一张还未腐坏的沉香木大床，又用衣袍的碎片糅合成绵软的床垫，将灭绝安置在上面。

　　周芷若、静玄两人则被灭绝指定，来轮流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是夜，屋内燃着温暖的火光，周芷若盘坐在蒲团上，忐忑不安地问道：“师父，你真的罹患失魂之症？连我于塔上立下的三个誓言你也记不得了？”

　　“誓言？”灭绝奇道，她此时正百无聊赖——不是她不想继续练功，而是她已搬运了十五个大周天，再行功下去不但无法积蓄功力，反而对身体有害。

　　在行功的同时，灭绝对身体的细微之处也在时时刻刻地监控着，渐渐地她掌握了人体经脉的本质。

　　人体的经脉和穴道，其实就是体内神经细胞的线路和交汇点，人的意识通过神经来传递并控制身体，当然在神经丛生的区域内能更轻易地引导元气生成内力。

　　而在人体的这些区域之外，比如血液、骨髓等组织里内力就会变得无法控制毫无作用，一代代修行经验积累下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古朴的经脉和穴道学说。

　　灭绝在引导内力的时候，就监测到神经末梢在内力流过的时候会微微坏死，但由于峨眉九阳功有疗伤功效，这微微的坏死很快就自愈了。

　　但当搬运到第十五个大周天时，峨嵋九阳功的自疗速度已经追不上内力对神经细胞的破坏速度，再行功下去对身体已是有害无益。

　　于是只能与周芷若聊起天来。

　　周芷若闻言，将万安寺里发生的事又复述了一遍。

　　灭绝摇头道：“那些誓言实乃权宜之计，你无须放在心上，但峨嵋派掌门还是你来接掌，明日正午召集本门弟子，一并通告他们。”

　　“是，师父！”周芷若口中答道，心里却想：‘师父如今罹患失魂症，所说所行须做不得准，我仍需尽力履行所立之誓言，不然，待到师父痊愈，必会失望无比。’

　　“芷若，你每日行功可搬运多少个周天？”灭绝道。

　　“弟子愚钝，每日行功至第十个周天，就感觉心意浮动难以为继。”周芷若答道。

　　“江湖上可有行功过度而致经脉损伤的例子？”

　　“师父说的可是走火入魔？江湖上比比皆是，鄱阳帮邱前辈、前任明教教主阳顶天等都是因走火入魔而死。”周芷若答道。

　　灭绝大致上明白了，由于内力对神经细胞的破坏作用，每日的内力修炼确实有一个上限。

　　而且神经细胞再生极慢，古代也缺乏医学常识，往往神经损伤就是终生的伤患，如果坏死的神经细胞在关键部位，还会造成人的死亡。

　　两人闲聊之间，已经到了夜半时分，皎洁的月光照进窗帷，悦耳的虫鸣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