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她,一直以来把她放在心尖上的宋延要娶别人了,就像从小到大把自己宠上天的亲哥哥要娶别人了一样,还要把对她的宠爱分一半给另一个女人,她心里不痛快不好受了,但是我心里也清楚,让她不爽的还不止东方子兰一个。
我点点头,“这不挺好的吗?门当户对。”
人声瞬间消失匿迹,桌上的菜也跟着沉默,连陈惑眼里的火都被浇熄了,我垂眼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这不挺好的吗?门当户对。
外面的空气渐渐冷下来,天色将暗不暗的时间段,暧昧的很,我看他们跟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了似的,把我的食欲都磨没了,我一下把勺子扔在桌子上,“你们干什么呢?宋延要知道他结婚你们都这个恨不得他把花儿养死的德行,有你们好看的。”
这几个人回光返照一样拿起筷子,继续说说笑笑,推杯换盏,一时间好像把刚才的记忆都默契的删除了,觥筹交错,四个人喝的酣畅淋漓,直到天黑灯火通明。
我们吃过晚餐,坐在院子里赏月聊天,陈惑躺靠在吊床里,我们三个坐在吊床对面的石椅上,她和萧然喝咖啡,一人一杯,我和钟老三喝茶,一人一壶。
我总是感觉陈惑和钟启之间涌动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安的情绪,仿佛要随时爆发出什么东西来,我喝一小口茶,不经意间看向萧然,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看起来他也感觉到了。
我忽然想起我带来的画还没安置地方,说了一声就让萧然拿着画跟我去前面的画廊选地方,他松了口气似的笑着点点头,我们俩就给他们俩让地方了。
萧然扶着画站在一边,“你看看喜欢哪个地方?”
我满画廊乱飞,各个飞到关键位置观察然后比划着角度湿度温度风向风水风度,就差没拿尺和笔测量计算了。
他看了一会儿,不明白我究竟要干什么,挂着一脸问号说,“纯粹,你这不是要把画挂上,是要把我的画廊拆了吧?”
“我得找一个好地方把《秘密》藏好,不能随意就被发现了。”我站在画廊中央手指一点,大帅走过去在我要放画的位置上站定。
他疑惑地用手在比了一个框,“这里?为什么?”
“首先,这里进门不会一下就被看到,但是只要再走进两步,这幅画一定会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继而被它吸引,很神秘;第二,这里早上八点一刻的太阳光线会直射到这副画的眼睛上,就像眼神亮起来了一样,很神奇,第三,这个位置空气流通光线柔和温度湿度角度风向风水风度刚刚好,完美。”我轻声慢语说的头头是道,自己都快被自己说服了。
大帅被我忽悠的盯着那个地方,点点头,我忍不住笑,“那好,我们现在就把画放在这里好了。”
《秘密》终于找到了自己归宿,一个综合得分非常高的地方,我退开离远一点细细观赏,画的真灵,萧然的心里其实是个敏感又有点自卑的孩子,但现在他也长大了,他再也画不出这样的画了。
我站在画廊对萧然的画品头论足,我不是专业的没有办法理性的去评论判断,可喜可贺的是我会感性分析,我积极调动我所有的感官,以我的审美标准为标准,对画廊里的画进行了一番评判。
总之就是一个字,不错。
萧然面带微笑的听我胡说八道,这都是他以前的画,共同的特点就是基调明亮饱满,不像碎岩画的那些阴郁深邃,那个头发花白风趣可爱的老朋友,他现在还好吗?
站在这里我总是不自觉的想起碎岩,他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我叹一口气,不想再看了,“我们走吧。”
“怎么了?不舒服?”萧然伸手摸摸我的脸,眼里都是关切。
“没事。”我笑笑挽着他的手臂返回,走到后院门口,就看见陈惑和钟老三站在那不知道吵什么吵得正热闹,不对,没听见钟启的声音,只有陈惑的。
“咱们也没离开多长时间,就真吵起来了?”我心里惊讶陈惑怎么会这么冲动,瞪着眼睛,把鼻梁上架着的那副不存在的隐形眼镜拿下来架在萧然的鼻梁上。
他还像模像样的扶了扶,看我一眼再看那俩人,表情……竟然没什么表情,我明白了,他在装冷酷,有点可爱,他说,“吵架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的。”
正当我和萧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就听见了有关我的内容,“钟老三,你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你问问你自己我是你女朋友吗?你有没有一秒钟在心里把我当成你女朋友?!你永远绅士,客气的让人抓狂,你看看就是现在这样,连架都懒得和我吵!
你只有在她面前才真,才会喜怒哀乐是不是?即便她只会让你难过伤你的心,即便她根本不想懂你的心,你能不能清醒一点!那是因为她没有心钟启!我摸着青春的边角余料感叹韶华易逝的时候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她在圣托里尼看风景呢。”
钟启微笑着,桃花眼迷离的醉人,喝着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边听不见。
我皱皱眉,因我从不跟人吵架,我觉得那样没风度不优雅,我最讨厌用激烈的方式解决问题,我唯一吵得一次架就是跟我爸,感情这东西脆弱得很,吵一次薄一次,吵得多了就破碎了,再也捡不起来了。
我和萧然谁也没在意,但都知道现在过去不是一个好主意,就谁也有过去,站在原地观战,不,看戏,我是个打酱油的。